读大学期间,曾与朋友一起参加过微课制作的比赛,屈原的《渔父》以其独特的视角、深刻的含义为我们打开了局面,文中塑造渔父的隐者形象以及对“出世与入世”主题的辩论更是让人印象深刻,在深邃思想的交流碰撞面前,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吾足”这样具有绝佳文学性的句子竟也成了绿叶般的帮衬。
国人从小便在端午节纪念屈原,在许许多多历史的故事里了解屈原,从“亦余心之所善兮,虽九死其犹未悔”到抱石沉江以身殉国,这位距离我们已有几千年的诗人身上有太多引人深思的地方。通向屈原精神世界的门口站着许多人,那扇古朴厚重的大门上满是香草与藤蔓的花纹,那些花纹上面流淌着荆楚之国的神秘色彩,巫术、蛊虫、祭祀犹如毒蛇吐信,使得大多数人在这扇门口或徘徊不定或望而却步,当少部分人愿意鼓足勇气伸颈入内,他们会收获一片不一样的风景。
谈起有关诗歌的话题时,人们总为李杜这两座高峰哪个更加伟岸而争论,却往往忽视屈原这位宛如一颗璀璨明珠的诗人。浪漫主义色彩首次在他的笔下达到顶峰,在诗歌道路上行走的他真正做到了“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”的境界,为后世诗人留下宝贵财富。倘有人说杜子美“无边落木萧萧下”写尽秋天萧索,你便可摘出《湘夫人》“洞庭波兮木叶下”与之匹对;有人为李太白“虎鼓瑟兮鸾回车,仙之人兮列如麻”之景而震撼,你也知晓《东君》中“驾龙辀兮乘雷,载云旗兮委蛇”的瑰丽之景。这位在楚国河泽之畔吟游的诗人,处于庙堂之高深愁其君的臣子,发愤向天发出诘问的古人,有什么理由会被人们遗忘呢?
毛泽东在与柳亚子先生的和诗中写到“三十一年还旧国,落花时节读华章”,他在回到北平后第一个落花缤纷的暮春时节,品读到故人传来的诗句因而发出感叹,如今我在端午节前夕回忆屈原,在《离骚》“逸响伟辞,卓绝一世”的呕心沥血中看到作者其人,于《九歌》“怀忧苦毒,愁思沸郁”的祭神乐歌中感悟他的思想。相传在屈原抱石沉江之后,楚国百姓们向江中投食以护其身不被鱼虾所食,许多年后的今天,这一习俗演化为了用箬竹叶或芦苇叶制作粽子。当人们揭开一层层青绿色的粽叶,看到米粽如白玉一般显现出来,不知心中是否会想起千年前“举世皆浊我独清,众人皆醉我独醒”的诗人,当剥开灵魂外衣上的织丝缠留,将一片本心看个透彻,又有几人能守住初心,不改其质呢。
我曾钟情于陶潜“久在樊笼里,复得返自然”的选择,喜欢李白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,使我不得开心颜”的态度,亦被苏东坡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的洒脱吸引,但当我透过文字看到屈原那如铁般紧锁的眉头,青松般压不倒的脊梁,竹子一样焚不灭的气节,我想起文天祥“留取丹心照汗青”的浩然正气,于谦“要留清白在人间”的刚正不阿,谭嗣同“去留肝胆两昆仑”的慷慨决绝,我坚信这些如烈火、似坚冰的人是受了屈原的影响,相信这股凛然正气会长久地在神州大地上飘荡!
于普通的午后捧起一卷《楚辞》,那些曾读起来晦涩难懂的诗句变得明朗清晰,于荆楚世界的神秘梦幻云游之后假寐,化身汨罗江上的一只蝴蝶,拾取屈原曾经掉落的泪水。(赵子昊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