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要你们好好学习,我砸锅卖铁也供你们读书。”这是30多年前的一个早晨,母亲带着我们离开家乡来到矿区时说的一句话。这句话寄托了母亲对我们的殷切希望,它也成为压在母亲肩上的一块巨石。
母亲年轻时,当过民兵,修过铁路,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。她常常说我们家很“富有”,有两台家电:一台“人字牌”缝纫机,一台收音机。
这也难怪,谁让母亲心灵手巧呢!她用缝纫机把姐姐穿过的衣服,缝缝补补,变了花样后,常常被我误认为新衣服又穿了好几年。每当农闲时,母亲一边纳着鞋底,一边听着收音机。那个时候,还没有电视机,母亲只能通过收音机了解外面的世界。
那时候,经常有人说:“女孩子家认几个字,识得钱就行了,最终都会嫁人的!”可母亲从不这么想,她认为女孩应该同男孩子一样接受良好的教育。虽饱受他人的不理解,但母亲仍教导我们要努力读书,走出大山,去外面见识更广阔的天空。
1993年7月的一天,我们随母亲来到父亲工作的矿区,一家人总算团聚了。自此,我们远离了家乡,开启了我们的“赶考”之路。
刚上初中的那几年,父亲每个月还能按时领回工资,可是到了后来,拿回家的工资越来越少,尤其到了我上高中的那几年。煤炭的滞销,导致发不出工资来。那时候,我曾悲观地想,即使考上大学也没用,家里哪会有钱供我读书!
那一年,我考入了一所不太理想的大学,同年,妹妹也上了大学,姐姐那时候正在读职高。我想,不上了吧,反正学校也不好,眼下的生活费都成了问题,更别说学费了。
这时,母亲劝解我:“你们只管读书,钱的事不用操心!”带着母亲的希望,我踏入了大学的校园。
有一年放暑假,我回到家,看到母亲消瘦的脸庞,我劝她别干了,母亲却说:“在家里闲着也没事,去外面干活还热闹些。”
那些年,母亲干过许多临时活。最终,她去了离家较近的砖瓦厂。那时候的母亲,又黑又瘦。每当父亲下班后,她又急匆匆赶回家,为家里的主劳力做饭。生活的压力可想而知,然而母亲却为了当初的一句话坚持了下来。
我大学毕业后,有一天,母亲拿出一个珍藏的小本子递给我,高兴地对我说:“我的账只剩下几笔就还完了!”
我打开本子,只见一行行,一笔笔,密密麻麻的汉字中夹杂着数字展现在我的眼前,大的金额是学费,小的金额是生活费,每一笔都写得清清楚楚,每还上一笔钱,就在上面划一道红线,旁边写着还款日期,原来母亲这些年为了供我们读书背负了许多外债。
我认真地翻阅着,不知何时,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。一个小小的本子,份量虽轻,却承载了母亲这些年生活的艰辛、心酸,还有骨子里的倔强。
母亲对我说:“欠着别人的钱哩!有时候,我在街上买点菜都不好意思。”听着她的话,我很惭愧,因为我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的努力,我对不起一直默默付出的母亲,我欠她一个理想的大学。母亲和她的小本子成为我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。
和母亲那些年身体上承受的辛苦相比,我们在学习上吃的那点苦又能算得了什么呢?假如没有她的任劳任怨,无私奉献,我们不可能顺利完成学业。与其说是我们的“赶考”,倒不如说母亲的“赶考”更为确切些。
时光荏苒,从青葱少年到两鬓斑白,母亲也步入古稀之年。一路走来,我们历尽风雨也收获彩虹。姐姐是热电公司的一名职长,妹妹在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,我则是一名社保管理员,我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。不知不觉间,在矿区已经度过了30多个春秋,矿区也早已成为我们的第二个故乡。
遇见母亲是我们今生最幸福的事,她用青春和汗水为我们铺平了前进的道路,只为了让我们的目光能够看得更长远些。她让我一直相信,人的一生很长,只要有信念,每一天都是新的。我要向母亲学习,不轻易向命运低头,任何时候,都不要忘记做生活的强者。(煤化运营公司:史艳花 责任审核:韩艳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