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风吹拂,吹动着树上的几片残叶,不时飘落。我的记忆就如同这残叶般飘落在地上,融化在时间的年轮里。时光易逝,总会有一种记忆长存于心中,时常带我的思绪回到蒲白这片充满希冀的土地,因为这里珍藏着我和父亲最宝贵的青春经历和似水年华。
我的父亲出身在一个穷苦家庭,家里姊妹多,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高中生,为给家里减轻负担,他决定打工,供养弟弟妹妹。1971年的冬天,18岁的他意气风发地来到了白水煤矿上班,做了一名采煤工,这个岗位虽然辛苦,但工资却是当时矿上最高的。
后来的白水煤矿渐渐被人们称为“北矿”,有蒲白“小香港”的美誉。每到夏季的夜晚,矿门口街道两边都是卖吃的小摊,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,俨然成了县城之外的“小商都”。当时的井下采煤工序全靠人力完成,劳动强度大,工人挖煤用铁撬,掘进用榔头、钎杆打眼。随着采煤工艺的升级更新,开始使用走向长臂型顶梁配塑料编织网支护放顶方法,提高了煤质、提升了工效,同时降低了成本,保障了生产安全。有时候父亲会带我去矿上的澡堂洗澡,看着刚刚升井、工作衣贴在身上的父亲,除了牙齿,全身都是黑的,要不是他唤我的名字,我根本就无法认出他。当时矿上的澡堂有两个大池子,尽管里面的水是黑的,但我还是会一个猛子就扎进去……儿时的我只顾戏水打闹,无法体会父亲工作的艰辛与不易。
1988年,父亲来到位于陕西省白水县城的南井头煤矿,曾有着“西北一枝花”的美誉。那里不仅交通便利,还是当时老区大型矿井之一。按照原本设计年限,这座矿井可以维持到其子女去那里工作。
可谁知计划总赶不上变化,由于受到周围小煤窑的破坏,矿井服务年限大大缩短。矿井关停时,我还在上初中,那时候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——我的妹妹。生活越发艰难,入不敷出,父亲微薄的待休工资根本满足不了一家五口人的生活需求。于是,他开始外出打零工,补贴家用。给附近村里的人锄苹果园的地,在煤厂装煤……用他的方式撑起家里的一片天,供我和姐妹们上学。
父亲日渐老去,两鬓早已斑白。长期的劳累,再加上早年下井,肺部煤尘堆积,他病倒了,得的是尘肺病。躺在病床上的他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,看见我回来强撑着打起精神。轻描淡写地说:“我没事,你不用操心,住两天就回去了。”咨询医生后才知道,尘肺病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,只能缓解。我在医院的楼梯间哭了,想到父亲多年来的辛劳,为了这个家,他付出了太多太多。平凡坚毅如他,和所有煤矿人一样,靠着艰苦奋斗和努力劳动供养家庭,回报企业。
现在的我也成为了一名煤矿工人,矿井作业条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工作面全部是液压支架,机械化程度高,工人的劳动强度降低,安全性显著提高,工资待遇也比以前好得多。回去跟父亲谈现在煤矿的事,他总是说:“现在的条件原来想都不敢想,社会发展太快了,你要在单位好好工作,要懂得感恩,要用实际行动回报企业。”
在蒲白这片热土,两代煤矿人,演绎着不同却又相似的采煤经历。这里是我们梦想起航的地方,这里是我们用双手创造财富的地方,这里有我们洒下的青春热血,这里有我们奋斗的足迹,这里珍藏着我们太多太多的美好回忆,这里就是我的“家”。